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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zpi

蘭嶼,遊客與摩托車吞噬海岸,黑羊的鬼魂在部落與禁地間遊蕩。

1967 年,蘭嶼撤除「山地管制」,島內島外往來,

達悟人原本以物易物的古老社會,迅速的被誘人的貨幣制度所取代。
一切事物突然有了標價,價格自此取代了價值。

The coast of Lanyu is full of tourists and motorbikes; The ghost of black sheep hanging around in tribes and forbidden area…

In 1967, “Mountain Area Restriction” was terminated in Lanyu. From that time on, the two islands, Lanyu and Taiwan, starting communication and economical interactions. The barter economy which existed in Tao society was replaced soon by modern currency system. Suddenly, everything has its’ “price”.

2016 MOD 金片子創作大賽優選

2016 MOD Golden Short Film Competition - Top Selections

故事講述|Sinan Hana
攝影|黃國瑞
剪接|黃國瑞
調光|黃國瑞
導演|黃國瑞

人之島是個小島。替島取這名字的,是島上的達悟人。
關於島的命名,你只要與他們相處過,就會知道這名字中沒有任何傲慢或主從。人不是那曾經征服物理與氣象的偉大使徒,而就只是萬千生物之其一;島不是版圖沒有劃界,不曾是任何生物所有財的土壤礦物質。人與島島與人,僅此而已。一種最無情公平,最直指自然事實的態度,包含對待自己。這是他們對待世界的方式。

nizpi 是達悟語「貨幣」的意思,簡稱錢。


但曾經——其實也不是什麼千年前的作古歷史,而僅是五十年前。曾經人之島在貨幣世界之外,那時 nizpi 指的是古老,或有價值的物品。

貨幣當然是維持人類當今文明的偉大基礎,我們愛文明也愛貨幣。但曾經(僅是五十年前)達悟人不愛貨幣。他只愛海洋天空,愛海裡的魚,愛家中那片水芋田,愛自己的山羊也愛鄰人的山羊。他愛山上的樹,他把樹砍下造船。但他跟樹道歉,他跟樹說話,說今後作我的槳我的方向。他也跟飛魚說話,跟海說話跟島說話,他有太多對象需要說話需要懷抱感激。

但貨幣——跟貨幣有什麼好說?它是勞動與收穫之間的第三者,是印刷紙張或金屬與塑膠的聚合物。甚至你看不到它,它安穩的在台灣島上某個銀行內,化作數字與傳輸信號,比創造飛魚的造物神更遙遠。

遲了一點,但貨幣還是來了。夾帶著其它一切人類引以為傲的文明果實而來,它過往數千年攻無不克,當然也能輕易收編一座小島(輕易之程度,就連詞意更迭都能像切豆腐般輕鬆與一分為二,這原本應該是最困難,需要被人們長久傳頌方能推移一點分毫的不是嗎)。價格世界降臨,價值的度量衡被統一。達悟人搭上了通往世界的快捷列車。軌道簡單筆直,從此沒有直線以外的可能。以有涯逐無涯,永無終日。

但如今(僅是五十年後)你若踏上人之島,會發現這些落土的文明果實並沒有生長成為熠熠發光的文明之火並枝繁葉茂,反而像斧鑿般硬生生的留下了痕跡,處處不協調且難以伸展。你會難以確定,這只是邁向光明終點的過渡,或是中途哪裡出了錯,已不可逆的長成了別的物種。

然後你會明白,這座島上終究有無法永遠相容之物。比如柴油跟海水,水泥與藤條茅草,核廢料貯存場外牆上畫筆顏料的拼板舟,與海裡的拼板舟。

影片攝於人之島,2016 年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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